A More Lastingmodity

要說在變幻無常的所謂“民意”中有什麽亙古不變的核心，那大概就是對八卦新聞的熱愛。並不是說對於人們惡意揣測他、羅恩和赫敏之間的關系——尤其是惡意揣測“周旋於兩個男人之間”的赫敏——哈利還會感到新奇，但他可能的確應該更警惕一點。比如上臺演講前，在赫敏敏捷地把他忘在座位上的講稿塞他手裏時，不要露出那種安心的微笑，而且還被抓拍個正著。

哈利非常感激、而且自一年級起就根深蒂固地習慣了赫敏對他的照顧，但這話在旁觀者眼中很可能是另一種意思。

“早啊，哈利，”羅恩肯定在隱藏真實情緒，但他那張臉一向什麽也藏不住，連他在“藏”這件事都藏不住，“感覺怎麽樣？”

這對於羅恩而言也不是個常見的問候語，他通常會在“早啊”之後就開始跟哈利講笑話或者發牢騷，“感覺怎麽樣”表明他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不出什麽話題。

好樣的，一個討厭的小聲音對哈利說，在分析羅恩，你越來越像赫敏了。

“早，”哈利掛好旅行鬥篷，深吸一口氣，“我們得談談，羅恩。”

頓時，辦公室裏（包括門口）的其他人都不再掩飾他們正偷偷關註哈利和羅恩的事實了。羅恩肯定不喜歡當眾約談的方式，但反正他們都得談的，而他們周圍是一群他媽的傲羅，無論多隱蔽的談話，只要那幫家夥有心，根本不可能保密。藏著掖著反而會起反效果，最好就是直接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我們要進行一場超哥們的談話，想死的來偷聽”。

“不，我……”有一瞬間哈利覺得羅恩是要拒絕了，但紅發男人橫下心：“行吧，去哪兒？”

“5號訊問室空著——有人一會兒要用嗎？”哈利在後半句提高嗓門，得到一堆搖晃的腦袋，切實證明傲羅辦公室沒人錯過半個單詞。

“不會有人打擾你們的。”安德烈亞補充，哈利朝她點點頭。

羅恩已經離開工位，大步走向門口，哈利趕緊小跑兩步跟上，立刻覺得自己像個忐忑不安的犯罪嫌疑人。這種感覺在訊問室門關閉後更甚，這屋子隔音實在太好了，如果他跟羅恩於一片寂靜中坐在鐵桌兩側，場面大概會頗為嚇人。幸運的是，羅恩似乎也有同感。

“我——我已經跟赫敏談過了，別擔心，哈利。”他的好友直接在門邊站著說，“我知道你們之間沒什麽，如果你們有的話你早就跟赫敏結婚了——我是說，我相信你們。你是我和赫敏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是不會背叛朋友的。”

“我——對，沒錯。”哈利猶豫著說，不是對羅恩說的話有什麽異議，而是他聽出羅恩還有未竟之語，且有預感那不會是自己願意聽的。

“我相信你，哈利，你知道我相信你。”羅恩重覆，哈利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所以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對赫敏有——”

“羅恩！”哈利忍不住大叫，“拜托！”

“聽我說完！”羅恩的臉一直紅到脖子和耳朵，語速變得非常快，“我想知道你對赫敏到底有沒有，就是，那種感覺，不是說我覺得你會勾引她或怎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所以我才想聽你一句實話！你到底，就是……你有沒有——”

“沒有，羅恩。”哈利打斷好友越發嚴重的語無倫次，“我跟你說過一百遍了，她就像我姐姐一樣。”

“——放棄赫敏，只因為我愛她，而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羅恩堅持著說出這句話，雖然他的表情明白寫著這簡直是酷刑，“就，別跟我發那種‘我是那種人嗎’的脾氣，實話告訴我，有，還是沒有？不要想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或者你老婆是我妹妹，還有什麽家庭和公眾形象，就在這間屋子裏，給我句實話——你有沒有過，哪怕是一瞬間，想跟赫敏在一起？我不會因為你說是就跟赫敏離婚的，你放心好了，你還沒那麽大魅力。”

他扯了一下嘴角，大概是想讓哈利放松，但他的肩膀僵硬到不能再僵硬，令哈利非常懷疑肯定的回答能不影響他們的友誼。可多年戰鬥鍛煉出的直覺同時也告訴哈利，如果他企圖用什麽輕描淡寫的話敷衍羅恩，那麽他們之間會真出現大麻煩。

所以哈利認真地思考了，不顧羅恩在兩只腳上交替著移動重心，隨著他沈默的每一秒變得更緊張。

“我猜，有。”哈利慢慢地說，羅恩被咒語擊中般戰栗了一下，隨即又放松了些，點點頭，像在說不管那塊石頭砸在哪兒，它總算是落地了。哈利試著別為羅恩的反應感到受傷，畢竟羅恩已經告訴他剛才的問題不是懷疑他會背叛朋友。

“聽我說完，羅恩。”輪到哈利這麽說，在羅恩張口欲言時豎起手掌，“在你們……互相對對方有意思，但是沒說明白那會兒，我想過。我擔心如果你們在一起，我會被排除在外——”

“但你跟赫敏在一起，我就不會被排除在外？”羅恩嘟囔。

“——而且我有點孤單，不是你們的錯，你們已經確保我不會孤單了，但有些時候我感覺……我需要另一個人，我能跟她說一些對朋友很難說出口的話。你知道我跟秋不是很順利，金妮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是單身——”

“等等，”羅恩再次打斷，“你在喜歡我妹妹的同時還喜歡赫敏？”

“你聽我說完！”哈利惱火地嚷道，羅恩頗為滑稽地一把捂住嘴，“我感覺秋不夠了解我，金妮可能也不會很了解我，我也不夠了解她們，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幾乎只跟你和赫敏打交道。但當時這讓我有點挫敗，你可以待會兒再罵我自私，但我缺乏跟一個新的人磕磕絆絆地互相了解的耐心，因為伏地魔什麽的。我感覺快要累死了，我想順順利利地跟某人相愛，享受點正常人的快樂，結果我發現情況一點都不順利，而且我不能跟她們談的事比不能跟你和赫敏談的事還要多——當然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們得排在金妮後邊。”

“我對這個沒意見。”羅恩笑了一下，接著又小心翼翼地開口，似乎他覺得有必要征求哈利許可，“——所以你覺得，跟赫敏在就會一切順利嗎？”

“我不知道，我猜我就是絕望了，”哈利聳聳肩，“所以我想，管它呢，反正他們又沒在一起，羅恩大概一輩子都沒膽……嗯，為什麽不試試？”

“但你沒有？”羅恩更加小心地問，“因為我？……還是說，你其實試過？”

“我沒有，羅恩，不光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還因為赫敏也是，我尊重她。”哈利強調，“我不想對她做出那種輕率的事，追求她，但原因不是我喜歡她——我確實非常喜歡她，但不是那樣——而是我覺得跟我喜歡的人快樂地在一起太難了，還不如選她。她值得更好的，而且她喜歡的是你。只要我跟她在一起，我猜無論如何我都會失去你，我跟她之間的關系也會變質，我們分手的時候會比我跟秋那會兒更尷尬。只是為了找個人來親，這不值得。”

“畢竟想親你的人能從城堡排隊到倫敦。”羅恩調侃，聽起來有點兒像他自己了，“我在想，呃……首先，你不會因為跟赫敏在一起失去我的。我是說，你可能會失去一小會兒，我也不能保證我能很快慷慨大方地祝福你們，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退回朋友的位置，但那只是我在耍混蛋。我最終肯定會停止犯蠢回到你們身邊的，你對她是更好的選擇——別插嘴，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只是你跟她運氣不好、但對我來說運氣很好地不來電。我……你知道，我們找魂器那會兒，我跑路的時候？”

“你想回來找我們的時候。”哈利下意識地說，因為羅恩的罪惡感，那段時期相關話題在他們之間多少算個禁忌。

“一把那玩意兒摘下來，我馬上就知道你們之間沒什麽，全是我在胡思亂想。但是擺脫搜捕隊、回到帳篷那邊結果發現你們已經搬走了的時候，我都傻在那兒了，我想這下完了，你們真的丟下我了。”

“那只是因為安全起見我們必須按時搬走！”

“我知道！但對當時的我來說這差不多就是死刑判決，我想赫敏肯定對我失望透頂，你也是，我的感受再也不值得你們在乎了，她不會再愛我，那麽一定能愛上你。要是我最終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已經在一起了，這也是我自找的，如果哈利和赫敏在一起了，再見到他們的時候別耍混蛋，因為這都是你自己的錯。我一邊這麽告訴自己一邊找你們，我做了心理準備。”

“羅恩，”哈利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發顫，“你走以後我們就像……就像死了一樣，就像我們那幾周都不是真的活著。不必要的時候我們連話都不說。”

羅恩的臉抖動了幾次，他躲開哈利的目光。“我很抱歉。”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哈利強調，沒提到自己又開始為羅恩離開的可能性恐慌，“你回來了，救了我的命，而且你一直在找我們。”

“你人太好了，哈利。”羅恩搖搖頭，顯得有點痛苦，“你總是原諒傷害過你的人，搞得人們都以為這理所應當了。”

哈利臉上一熱：“我可沒有原諒你偷拍我睡得流口水的照片拿去陋居給大家看。”

羅恩哼了一聲：“總之，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因為赫敏跟你鬧掰就對了。我最終會說服我自己的，而且跳進那該死的湖裏撈你的時候，我一秒鐘都沒猶豫。”

“我知道。”哈利輕聲說，這使得羅恩再次看向他。

“那個魂器——天啊這真尷尬，掛墜盒給我看那些幻覺的時候，我最怕的不是它給我看的東西，是你在旁邊看。”羅恩尷尬地撓了撓頭發，“我感覺自己卑鄙得要死，那太丟臉了，要是赫敏也在我不如直接跳湖淹死算了。”

“好吧，幸虧觀眾只有我一個，不知道這能不能安慰到你。”哈利幹巴巴地說，他自己跟赫敏親成一團也不是他最願意回憶的畫面，“順帶一提，看過那個之後，我更確定了我其實不想那樣。赫敏有點像是，管束我的人，跟徳思禮不同的完全善意的管束，家人那種。不把我藏起來，不阻止我成為我要成為的人，尊重我但約束我的行為。我很愛她，但親她好像太古怪了。”

“公正地說，我覺得那個吻看起來還蠻不錯的。你們兩個都超級火辣——”

“羅恩！”哈利大翻白眼，“你知道那本質上是你的腦子制造出來的吧？”

“我的品味一向比你好。”羅恩說，哈利簡直不知道他在沾沾自喜些什麽。

“總之我不會為你放棄真正的愛情，羅恩，否則我就直接放棄跟金妮在一起了。”

“那是兩碼事，我又不會偷看金妮的兇部。”羅恩反駁。

哈利再次轉轉眼珠：“好吧，結論是我想過跟赫敏在一起，而且部分因為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放棄了，這從頭到尾跟任何人的兇部都無關。這麽說你滿意嗎？”

“不太滿意。”羅恩拼命嚴肅地說，“你簡直盲目，哈利，神秘人肯定把你的腦子搞壞了。”

他們笑了一陣，哈利突然有點希望赫敏和金妮也在場，雖說此前的話題絕不適合她們參與。

“但對她最好的選擇一定是你。”哈利說，“她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放松，知道她不需要在你面前做到完美，我也一樣。最重要的是她愛的是你，你們相愛。”

“金妮和孩子們呢？”羅恩沒接腔，不過他肯定很喜歡聽哈利這麽說，“我知道她一向不怎麽在乎這些，但被那些蒼蠅圍著總是挺煩的。”

“金妮說要就這個問題給我寫專訪，反正都得有人拿這破事賺錢，讓別人賺還不如她自己來，她對內情還知道得多。”哈利嘆氣，這絕對能讓羅恩開心，“詹姆和阿不思想接受采訪，號召魔法部改革婚姻制度，允許四個人以及親兄妹結婚。我威脅他們要沒收隱形衣。”

“他們絕對是金妮的崽子。”羅恩快笑死了。

“你那邊呢？”

“你知道赫敏平時都怎麽辦：做好自己的事，別理他們，除非有必要發正式聲明。羅斯應該會管住雨果別亂說話。”

“怎麽感覺又是只有我們在煩？”哈利嘀咕，腦子裏浮現出赫敏拖著他從大肆嘲笑的斯萊特林們面前走過時高傲的語氣，別理他們，別理他們就行了。

“男生。”羅恩模仿赫敏的語氣說。

“那麽我們沒事了？”

“當然，你可以不用再那麽緊張兮兮的。”

“哦，是誰剛才都快昏倒了？”

他們互損著拉開門，走廊裏各色腳步、竊竊私語以及傳遞消息的繁忙紙飛機相撞等千百個方才被隔絕的小聲音立即灌進哈利的耳朵，感覺就像是重新回到現實世界。

“如果我揍那個傻逼記者一頓，我的案子不會落到赫敏手裏吧？”羅恩小聲問。

“你是個傲羅，羅恩，你的違法行為首先歸督察處管。”

“哦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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